林枫传略--第九章为教育事业呕心沥血（四）

发布日期：2016-08-28 11:25 来源：《林枫传略》作者：穆欣

作者穆欣

“春节谈话”前后

林枫主持制定《高教六十条》后，继续受中央委托，考虑整个教育改革问题。

1964年2月13日是农历春节。这天毛泽东邀请一些人在人民大会堂座谈教育问题。林枫应邀参加了这次聚会，并对教育革命、教学改革问题讲了自己的意见。这天在座的有刘少奇、邓小平、彭真。陆定一、康生以及杨秀峰、蒋南翔、张劲夫、朱穆之、陆平等教育界人土，还有各民主党派及无党派民主人士郭沫若、章土钊、陈叔通、黄炎培、许德珩等。

这天会上发言的人多，涉及的问题比较广泛。开始谈论一阵国内外形势后。毛泽东说：今天想和大家谈谈教育问题。要把工作整顿整顿，要把教育教活，把人教活，我看教育工作也要改一改，现在还不行。路线方针是对的，方法不对头，必须改变。请小平同志先谈一谈。

邓小平说，现在教育工作中有一个迫切的问题，就是学制间题。现在看来学制太长了，入学年龄也晚。现在七岁入学。小学六年，中学六年，大学长的六年，一般的五年，要读十七八年，到二十四五岁毕业，然后劳动一年、实习一年，出来已经二十六七岁了。比苏联长三年。苏联中小学10年，大学四五年，二十三四岁进入工作岗位。我们就迟了三四年。年龄大了，学文科的问题还不大，学自然科学，特别是搞原子能科学，搞尖端的，根据苏联和美国的经验，一般是二十四五成名的。这是脑筋最好使的时候，而我们的青年还没有进入工作岗位。学制特别长，应该缩短学制。最近林同志有个设想：小学五年，中学四年，十五六岁毕业；小学六年，17岁毕业。问题是设备不好。每年大学约招十二三万到 15万人，其他的人，16岁中学毕业就业。中学毕业后进行二年职业教育，18岁到工厂、农村就比较好些。或者中学搞二年预科，这样和大学衔接起来，到二十四五岁就可以工作了。

毛泽东说，学制可以缩短。学制缩短以后，中学毕业生只有十五六岁，不够当兵年龄，也可以过军队生活。不仅男生，女生也可以办红色娘子军，让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去过半年到一年的军队生。课程可以砍掉一半。现在课程就是多，害死人，使中小学生、大学生天天处于紧张状态，天天紧张，处处紧张。近视眼天天增加，设备不好，孔夫子教学生的课程只有六艺：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，教出了颜、曾、苟、孟四大贤人。现在学生是成天读书，不搞点文化娱乐、游泳、体育是不行的。应该使学生参加些文娱活动、体育活动，不能把学生培养成书呆子。现在的考试办法是对付敌人的办法，而不是对人民的办法。搞突然袭击，故意出一些偏题、怪题整学生，还是考八股文章的办法。我不赞成，要完全改变。这样不改是摧残人才，摧残青年。我主张考试可以公开出题，公布考题让学生自己去研究，看书去做。比如，对《红楼梦》出20道题，学生若能答上十道题，答得好，其中有两道很好，有创见，可以打100分。如果20题全答了，也对，但都是照书抄的，答得和书本一样，平平淡淡，没有创见，只能给50分、60分。考试可以交头接耳，无非自己不懂，问了别人懂了。懂了就有收获，为什么要死记硬背呢？人家做了，我抄一遍也好。可以试试点。优秀学生可以跳班。教师讲课没味道，允许学生打瞌睡，休息脑筋。你讲得不好，没有兴趣，还一定让人家听？不如睡觉，还可以养神，对身体有好处。现在的办法是摧残人才，摧残青年，我很不赞成。读那么多书，考试是对付敌人的办法，害死人，要停止。

在座的陆定一、彭真等都发表了一些意见。陆定一说，现在有两个问题，一个是学生负担太重，门门都有作业，以升学为惟一目标，教学方法有三套，孔夫子一套，苏联一套，资本主义一套；一个是两条腿走路问题，河北去年发大水，教育厅紧张，房子塌了，就办简易学校，结果，中小学人数反而增加了，过去搞正规化学校时学生倒在不断地减少。现在学生都想升大学，成绩好的学生都考理工，不好的考师范……

毛泽东说，明朝李时珍长期自己上山采药，才写了《本草纲目》。更早些的，有所发明的祖冲之也没有上过什么中学、大学。孔夫子出身没落奴隶主贵族家庭，也没有上过什么中学、大学，开始的职业是替人办丧事，大约是个吹鼓手。人家死了人，他去吹吹打打。他会弹琴、射箭、驾车子，也了解一些群众情况。开头做过小官，管理粮草和管理牛羊畜牧。后来他在鲁国当了大官，群众的事就听不到了。他后来办私塾，反对学生从事劳动。美国的富兰克林是印刷所学徒，也卖过报。他是电的大发明家。英国的瓦特是工人，是蒸汽机的大发明家。高尔基的学问完全是自学的，据说他只上过两年小学。科举时代，历代状元很少有很出色的。唐朝的李白、杜甫，既不是状元，也不是翰林。出名的状元只有文天祥、秦桧。柳宗元、韩愈还是二等进士，但都是一流的人物。关汉卿、施耐庵、罗贯中、王实甫、蒲松龄、曹雪芹也都不是进士和翰林，后两个人是清朝的贡生。凡是当了进士、翰林的，多是不成功的。明朝皇帝只有两个出色的，一个是太祖，一个是成祖。一个不识字，一个也识字不多。以后到了万历、嘉靖，知识分子当政，反而不成了，国家就管不好。六朝的梁文帝能文能武，能说会道，最后饿死在台城。宋徽宗能诗会画，字写得很好，结果做了俘虏。书念多了，成了书呆子是害人的，亡国之君大都是这样。他们都是“只专不红”亡了国。如果方法不对头，读书多了会向反面发展。

陆定一说，以林枫同志的设想，小学五年很有道理，可以短些。毛泽东说，小学也不要念得太长。

这时林枫说明了他的设想：现在到 27岁才工作。将来整个教改，二十三四岁走上工作岗位是可以的。七岁入学太晚，可以提前为六岁。就是房子有问题，房子问题也可用改学制来解决。小学改为五年，可以解决一些房子。中学四年，大学可办预科。国家每年招14万到15万人，可以办一二年预科。

毛泽东说，还要到军队去锻炼。林枫说，到军队去锻炼，文科可以，理科有困难，锻炼两年就把学的东西忘了。沐枫又说，大学可分三种学制，六年主要是医科，五年是理工科，四年制文科。多数大学四年就行了。将来学制要多种形式，多样化。城市中学也分两种，一种升大学，一种是中学毕业后专科二年就业。

毛泽东说，对了，要多样化。

课程的设置问题，林枫说，课程问题主要是不集中，还是过去研究的那个问题。好些课程反复学好几遍。中学各学期有八九门功课。考试多，很紧张。课程可以集中合并一些，门类要少一些，内容要少而精，考试也要少。

毛泽东说，现在一是课多，二是书多，压得太重。有些课不一定要考，如中学学一点逻辑、语法不要考，真正理解要到工作中去体会，知道什么是语法，什么是逻辑就行了。林枫说，现在是灌输，死念书本死背。

毛泽东说，课程讲的太多，是烦琐哲学。烦琐哲学总是要灭亡的。如经学，搞那么多注解，现在没有用了。我看这种方法，无论中国的也好，其他国家的也好，都要走向自己的反面，都要灭亡的。书不一定读得很多。马克思主义的书要读，读了要消化。读多了，又不能消化，也可能走向反面，成为书呆子，成为教条主义者、修正主义者。

这次座谈结束的时候，邓小平说，中央成立一个学制研究小组（九个人），请林枫同志负责，主要研究学制、学生负担过重两个问题，还可考虑一个教学大纲，学制与课程是对立统一。政治部间题，高等学校要设。大学学生的伙食标准要适当提高一些，总共不到一百万学生，每人加两元，每年总计不到两千万元，应多关心学生的健康。刘少奇说，可以研究一下，增加二元、三元或四元。毛泽东说，就是4000万元也行，可多增加一些。

这次座谈教育问题总起来说，有人体会，毛泽东这次讲的教育问题是八个字、四个方面的问题：学制、课程、方法、考试。这次集会过后，毛泽东《春节谈话》的精神在教育战线广泛传播。

3月中旬，教育部在北京召开了高等教育工作会议。会议期间，林枫讲话时，对在春节座谈时的发言作了发挥，在有些问题上又有进一步的探索。他说，教育工作与其说是处在转换阶段，不如说是向更高发展的一个阶段。目前大中小学，学生课程负担过重是普遍问题。有了问题要揭露，要批评。但解决这个问题，首先要考虑采取的办法是否对解决它更有利，更有力量。这里有个方法问题。大中小学教师有无好的方法？-不仅是这些年，而且多年来有的教师是有很好的办法的，既减轻了学生负担，又提高了教育质量。从办学方针上说，文化知识学得要好，生产劳动、身体都好，促使学生更全面的发展。目前最重要的是介绍这些经验、方法。比如减轻学生负担，毛主席讲了最重要的意见。要把他在今年以来发表的几次意见，好好体会一下。对铁路二中报告的批语，要使学生减轻负担，在德智体诸方面生动活泼地主动地得到发展。这是他一贯的思想，德育是社会主义教育，体育是要锻炼健康的体格，要求培养出来的人不要成为书呆子，而要具有独立思考能力。光体会政治上的要求“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”还不够，还有思想上的要求：“生动活泼地主动地得到发展”，有独立思考能力。负担重，学生就没有时间再于别的。不是“多”、“少”问题，而是“是不是书呆子”的问题。毛主席说，现在教学的方法不对，好用“灌”的方法。应当介绍些好的方法，顺便批评不好的方法。

林枫说，对教育制度、课程、教学、考试方法进行改革，要从总经验人手，把现有好的加以总结。农业技术学校，社来社去，就是好办法。学制我提出个方案，大框框大家基本赞成。这不只根据我们14年的经验，也吸收了英美教育经验。目前最重要的是抓毛主席的教育思想。他所提出的对各方面改革意见，还是归结到培养什么样的人，培养“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”，能够虫立思考，“在德智体诸方面生动活泼地主动地得到发展”。学生负担重，治标不是很难。如像减少习题，减少讲解内容。现在要求治本：减少负担了，还要全面发展。有些家长反映是合理的，怕减轻负担了会降低质量。复习不要提纲，到底是减轻负担还是加重担？有提纲，为了升学不好；不要提纲，他不分巨细都得念。还有，学习的课程是否都要复习，也值得考虑。给学生留作业，过去留得多，证明不好；现在都不留，是不是好，还要研究。到底是一点不留，还是少留？究竟留多少？还需要观察观察。要防止两种形而上学，一种是两个绝对化，再一种是“一劳永逸”。这次把问题解了，以后还会出现新的问题。毛泽东思想的认识论，“一分为二”，不要搞形而上学。把各种矛盾集中一下，解决了，但还会有新问题。

林枫又在这里讲到学制。他说，学制最大问题是中学四年，设科。这样比较机动。各校预科为本校准备，可以突出特点。制离不开内容。制度好比酒瓶子，要装新酒。有些想法，教育向更高阶段发展。建国后15年，加上苏区办教育的经验，从30年代算起，快35年了。应把经验总结总结。再加上外国（英、美、德、日及苏联）经验。我们自己也有成功、失败两方面的经验。社会主义教育事业到底如何搞？马克思讲从八九岁劳动。毛主席《工作方法六十条（草案）》讲教育的有三条，刘少奇同志讲半工半读。现在有人说，我们的教育没有成绩，说我们的教育与资本主义没有根本区别。我看他们摸风是摸错了。“成绩很大，还有问题。”一个是一分为二的问题，一个是马克思以来的教导，是否可使教育有根本性的改革？就是有改革，还应当是各种学校并存。我爱讲多样化，过去常是一搞质量，就一律化了。要办两类教育，一类劳动少一些，多学知识，还是需要的；还有一部分人多搞些劳动，或叫半工半读，或半日制，少量的是全日制。我讲预科的好处，机动，可以突出特点。高中不办，可办各种专科学校。可以升学，也可以就业，比一般高中落实点。我们应当总结自己的经验，在教育工作中搞出自已的一套。

这次会后，3月31日，林枫又同《光明日报》的同志谈到宣传报道问题。最后谈到思想方法，在宣传报道中反对形而上学。林说，我们现在的目标，就是要在教育工作上搞出自己的一套，形成自己的一套。前几年热气高，这几年冷一冷，是必要的，这并不是走回头路。全部肯定，是形而上学，没有进步；全部否定，又没有希望了，也是形而上学。毛主席讲，注意读书多了会向反面发展。他的话，有的是警告，要注意；有的人当成是现实。两种倾向，有的抱残守缺，不能进步；有的听风就是雨，什么都否定了。前一种人觉悟了，还有干劲；后一种，总是冷冰冰的。毛主席这几年强调学习辩证法，一分为二。有的人光讲唯物论，不讲辩证法，结果弄成唯心论，形式主义。当然，光讲辩证法也不行。不论什么问题，如果不注意，好的东西也向不好的方面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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