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

关向应传--第七章奔赴华北战场(二)

发布日期:2016-08-12 10:08    来源: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    作者:穆欣
作者 穆 欣 
为创建晋西北根据地倾注心血
    一二〇师开进山西战场的时候,华北战局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。日军正以两个半师团的兵力分沿津浦、平汉路南下;而以三个师的兵力以追击姿势沿平绥路及其两侧分三路西进,战线已南移到察南、晋北,大同已经沦陷。毛泽东根据以上情况,判断日寇总的企图,是以主力从右翼沿平绥、同蒲两线直取太原,并威胁与击破平汉路的国民党军夺取黄河以北地区,威胁山东,河南,进而夺取山东,完成其夺取华北五省的计划。同时指出,平绥、同蒲线上的三路日军主力,一路占大同后准备沿同蒲铁路南下直取太原;另外两路联合兵团,准备以中央突破的姿势,夺取晋察冀三省的战略中枢恒山山脉,然后向两翼迂回:一路由广灵进攻灵丘、平型关,对二战区阎锡山部实行左翼迂回,配合沿同蒲路南下的日军夺取太原;另一路由蔚县进攻涞源,对平汉路的国民党军实行右翼迂回。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我军仍按原定计划进到晋北恒山山脉,必将全部处于敌之战略大迂回中,完全陷入被动地位。为了使我军展开于敌之侧翼,在战略上立于主动地位,钳制敌军对太原的进攻与继续南下,援助晋军使之不过于损失力量,并为认真执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,广泛发动群众、武装群众、创造游击根据地,支持华北游击战争和扩大我军,毛泽东决定变更八路军全部去恒山的计划,改为三个师分散配制。9月17日,他致电朱德、彭德怀、任弼时及各师首长,采取如下的战略部署:一二〇师开赴晋西北管涔山脉地区,并向绥远、大同游击;一一五师以自觉的被动态势,进入恒山山脉南段活动,尔后依情况逐步南移,展开于晋东南之太行、太岳两山脉中一二九师在适当时机,进至吕梁山脉活动;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(简称前总)进至太原附近,依情况决定适当位置。
  贺龙、关向应根据毛泽东的指示,率领三五八旅于9月28日到达神池地区集结三五九旅到达忻县后归前总指挥,开到五台地区活动。这时山西形势已十分危急,国民党军队全线溃退,日军长驱直入,晋西北一片混乱。“这种混乱一方面是国民党军队、散兵如潮水一般,无所不为,特别是骑兵军一过,鸡犬不宁;一方面是政权的混乱。土匪扰乱,汉奸破坏,哥老会亦大肆活动。在我军驻地,混乱稍差,但亦是非常困难之环境。”
  一二〇师师部一到神池县义井镇,当天召开了军政委员会,讨论挽救时局的措施。日军由张家口进占大同后,已占领雁北与同蒲路两边的全部县份。其左翼接近神池,攻打雁门北、阳方口一带。一二〇师德任务是协同友军,打击敌人,发展晋西北游击战争,建立晋西北与雁北的根据地。会议决定由三五八旅七一六团团长宋时轮以该团二营为骨干,组成独立支队,北出长城,到雁门关以北敌占区开展游击战争,迟滞日军向神池、宁武的进攻。师主力分成两个支队,一个支队进至位于内长城边上朔县的利民堡,其任务是“消灭由平鲁向朔县前进的敌人”。10月3日,日军侵占宁武城,贺龙、关向应下令另一个支队占领宁武侧后的摩天岭,威胁宁武城。同时决定,为了改变晋西北的混乱局面,稳定动荡不安的人心,由关向应从部队抽调一批人员组织地方工作团,开展地方工作,广泛发动群众,组织抗日武装。
  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,宋时轮支队就经利民堡进入雁北。途中遇到从雁北败退下来的国民党骑兵第二军。他们惊奇地说:“我们骑马还跑不及,你们这点步兵开上去顶什么事?”该军军长何柱国也对宋时轮说:“日本人不好对付,我们的炮弹落在他们的坦克上毫无作用。我自己几乎送了命。”宋支队昂然北进,于10月1日袭击平鲁县井坪镇,4日收复平鲁县城,直逼同蒲铁路北段。10月3日,贺龙亲自指挥李井泉支队袭击宁武,经过周密的侦察准备,充分发动群众,一举攻占了宁武四关,迫使日军逃出城去。接着,一二〇师主力配合忻口战役,从侧后打击敌军,以牵制其主力。10月18日及21日,两次在雁门关伏击日军汽车队,毙敌二百余人,炸毁汽车二十余辆;一部于10月22日在原平、崞县间设伏,击毁敌汽车24辆;彻底破坏了日军两条交通补给线、支援了国民党军队在忻口正面战场的作战,对于迟滞敌人的进攻,挽救山西危局起着重要作用。1938年2月,配合友军反攻太原,一二〇师担任截断同蒲路北段交通的任务。关向应和萧克组成野战司令部前出同蒲路,指挥破击崞县至阳曲的同蒲铁路。在19天的激战中,占领同蒲路北段平社、高村、原平等车站,破坏铁路五六十里,桥梁19座,迫使日军一个多月不能通车。
  正当一二〇师和主力在前方节节胜利之时,驻雁北的日军集中第二十六师黑田旅团等部日伪军万余人,于2月下旬进犯晋西北根据地,乘机侵占宁武、神池、五寨、岢岚、偏关、河曲、保德七城;侵入南线的日军一部,沿汾(阳)离(石)公路西犯,曾于2月26日进至黄河东岸的军渡、碛口,炮击黄河西岸我军河防阵地,有渡河进犯陕甘宁边区之势,敌人的真实意图是要占领晋西北各县,逼迫中国军队退出山西。毛泽东看到了这一点,遂于3月6日来电指示一二〇师“应集中兵力,打击日军一路,以打破其围攻计划。贺龙、关向应接到命令,即率师德主力星夜赶回,冒着漫天的飞雪,翻越冰冻的山岩,有的指战员穿着草鞋,两个昼夜强行军三百余里,迎击进犯之敌。该师根据毛泽东的指示,坚决执行集中主力打敌一路的战役指导原则,以一部兵力围攻敌占县城,以主力和游击队,在敌人后方广泛开展游击战争,袭击敌人的据点,破坏交通线,伏击、袭击运动中之敌。经过二十多天血战,连克岢岚、五寨、神池、宁武四城,迫使保德、河曲、偏关的敌人不得不全线撤退,日军围攻晋西北的战役计划被彻底粉碎。这次战役胜利,保卫了根据地广大人民的生命财产,稳定了晋西北的局势,保障了陕甘宁边区的安全,扩大了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影响,为晋西北抗日根据地的创建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。
  4月9日,贺龙、关向应等致电中共中央军委,报告收复七城的战况和战果。4月10日,毛泽东致电贺龙、关向应等表示祝贺:
  9日电悉。努力奋战击破敌人整个进攻,取得了伟大胜利,中央诸同志闻之极为兴奋。伤亡颇大,补充整训极为必要。抗大受训干部虽因各方面需要调出颇多,然月底毕业时,尚可分配一个可观数目补充你们。当巩固内部团结,加紧整理训练,争取新的胜利,配合友军,造成巩固的根据地,坚持华北抗战,在全国抗日战争中完成自己的任务。
  这次日军后宫师团前来进犯时,驻在晋西北的国民党军队有:赵承绶的骑兵第一军(驻静乐)、郭载阳(宗汾)的第七十一师(驻岚县东北)、何柱国的骑兵第二军(驻偏关以北),以及“第二战区北路军总司令”傅作义的第三十五军(驻河曲一带)。他们见到日军打来,有的望风而逃,有的按兵不动,致使敌人十几天攻占七座县城。而当一二〇师主力从同蒲路回师赶来救援时,这些靠着刮地皮、喝兵血养得脑满肠肥的将军,依旧畏缩不前,丑态百出。虽经贺龙亲自找赵承绶、郭宗汾商谈,要求他们协同作战,在战斗打响后,赵承绶只派了百把人和两门山炮应付差事,郭宗汾推三阻四,一兵未发;完全由贺龙、关向应指挥一二〇师和新军各部打退了敌人,稳定了晋西北局面。事后贺龙追忆说:“我以强行军回到晋西北,打北面的敌人,以巩固此根据地。当我回来时,到了赵承绶那里,他作了三个揖,说:‘你再不回来,我就要走了。’我告诉他,我们一月的工夫可以恢复北边。这时的军队,有傅作义、郭载阳、赵承绶等友军,我们推赵为总指挥。郭说:‘我的一个师,连我的一个炮兵营都不能掩护。’赵说:他100个骑兵,只能抽30人打仗,要70人看马。表示不想打仗。后来作了作战计划。第一炮即在岢岚打响,3天打下。进逼五寨,三四天没有打下。敌人即西逼榆林,南逼静乐,想牵动我之进攻部队。我未动,而从管涔山的高峰占义井,切断其交通,牵动了各处的敌人。与敌打了15日,收回7个县城,我伤亡两千多人,敌人伤亡则超过我一倍。4月1日收复最后一个县城。阎锡山发来一封电报,奖5000元。”就是这样,一二〇师在战场上到处给敌人以打击,掩护友军退却,帮助友军收容,还帮助他们补充兵源。
  八路军发扬工农红军的革命传统,既是战斗队,又是工作队,在执行战斗任务同时,在晋西北大力展开了群众工作。同时,关向应受到中共中央北方局委托,组成晋西北临时区党委(驻岢岚县),赵林为书记,罗贵波为副书记,统一领导晋西北及绥远地区党的工作;下设晋绥边区特委和静乐、岢岚、临县等地委。。
  晋西北根据地包括山西省同蒲铁路以西的大部(以后扩展到绥远省黄河以东及平绥铁路以北地区),大部地区处于崇山起伏的高原地带,群峦绵亘,地势雄险,形成抗日游击根据地的天然条件。但是地瘠民贫,文化落后,人民群众长期处在阎锡山封建暴政统治下,毫无政治自由,精神上备受压抑,生活异常困苦。近年来随着民族危机的日益加深,内忧外患进一步把人们推向痛苦深渊。广大群众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,逐渐萌发了要生存、求解放的强烈愿望。为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压迫,早在抗战爆发之前,山西牺盟救国同盟会就在晋西北各县成立分会(各县牺盟会特派员大都是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),进行抗日宣传,组织救国团体、广泛深入地开展群众抗日救亡运动。1937年9月20日,有八路军代表邓小平、彭雪枫、程子华、南汉宸参加领导,由国民党爱国将领续范亭主任委员的统一战线组织“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”(简称战动总会)在太原成立后,立即在晋西北各县、区、村成立动委会组织,发动群众,组织武装自卫队及游击队。以后工作逐步开展,他的组织遍及山西、绥远、察哈尔三省的68个县,先后组建14个游击支队和察绥游击队等4个支队,团结各阶层人民,同仇敌忾,奋起救国,打击敌人。牺盟会和战动总会开展的群众抗日运动,为创建抗日根据地准备了条件。
  一二〇师工作团分别前往各县,广泛宣传中国共产党的《抗日救国十大纲领》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,动员人民群众参加抗日。在当地动委会和牺盟会的协助下,积极肃清散兵游勇,安定社会秩序,稳定群众情绪。在工作团开展工作的初期,首先与当地旧政权进行了统一战线工作,争取与推动他们与八路军合作。同时,工作团在群众工作中培养积极分子,并通过他们个别串连,开展群众工作。针对旧政权和阎锡山各种反动组织与国民党特务分子的阻挠、破坏,工作团正确地执行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,团结一切进步力量,运用合法形式与反动势力进行坚决斗争。他们还传播一二〇师作战胜利的捷报,宣传党的抗日主张,表明共产党、八路军与华北人民同生死共患难,坚持抗战到底的决心,使广大人民看到了自己的希望,从而增强了抗日必胜的信念;深入宣传并切实执行有力出力,有钱出钱,有枪出枪的合理负担政策,使抗日军队所需要的粮款被服及一切作战物资,都由地主、富农。商户负担,免除了基本群众的经济负担。在中共晋西北临时区党委领导下,工作团还在各县、区成立党委会,积极进行建党工作。
  关向应率领工作团开展地方工作时,群众观点强,工作作风细致,对干部关怀备至,处处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当时同他有过较多接触的一位干部会议:
  “1937年秋我在关政委直接领导下工作一个短时期,在岢岚我第一次会见了关政委,我们约莫谈了四五个钟头的话。他指示我到岢岚、岚县区成立动委会,要与顽固县长作斗争,求得动委会能公开成立。他说:‘成立动委会在上层取得合法与公开固然需要,但仅只这个是远远不够的,更重要的必须从下层区发动群众,武装群众,组织自卫队,……只有老百姓起来才能战胜日本帝国主义,只有老百姓自己起来才能保卫家乡’。他又谆谆告诫我们:‘下去组织老百姓训练自卫队,千万不能首先抱着去训练群众的观点。要和群众打成一片,不要使群众讨厌,不要侵害群众利益,首先要和群众搞好,然后慢慢动员教育,是群众觉悟。……’
  “当年冬要我当兴县县长,我当时思想上认识不够,不愿当县长,觉得当县长是作官不光荣,曾向组织提意见不愿干。甘(泗淇)主任曾给我再三解释和教育,我才接受了这个任务。关政委知道了我这个不正确的观点,就给我来信,这封信写得很长(十几张),给我印象很深,可惜原信遗失。大意是:认清政府对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性,不要以为当县长是作官,以为是作官就糟了。国民党是作官,我们是坚持抗战,是为群众办事;人家作官是享太平,求荣华富贵,所以紧急关头就怕死逃之夭夭了。现在是我们挺身出来干的时候,是我们出来与老百姓共患难的时候,不干是不对的,干是对的。要大刀阔斧的干,要解除群众痛苦,如苛捐杂税等,要大量训练干部培养人才。……他更着重地指出:遇到阻碍(因当时还是阎锡山领导的政权)应尽量发动群众,用群众自己的力量冲破阻碍,切忌光是自己和少数干部去猛冲猛撞。……”
  有一次,关向应见到岢岚动委会的干部,很细心地询问了当地社会情况和县动委会工作情况后,对他们说:“晋西北上层政权仍在阎锡山手里,他十分害怕我们发动的农民减租减息运动。你们要放手发动群众和组织农民开展减租减息运动,如果农民发动不起来,抗战就得不到胜利。同时还要注意维护统一战线。利用公开合法的地位和权力去团结最大多数的任来参加抗战。”
  在发动群众与建党的同时,工作团继续大力开展了扩军工作。这时的扩军工作,已经拜托了对旧政权的依靠,主要以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名义进行,所以工作开展得很快。三五八旅在崞县、宁武地区组成独立团,在汾阳、孝义地区组织了三泉游击队;三五九旅在忻县、崞县地区组成了崞县独立团,留在平山、井陉地区的组成平山独立团;宋时轮支队在雁北组织了3000人左右的游击队;师工兵营扩编为警备第六团、师骑兵连扩充为骑兵营。
  在三五九旅工作的左齐,曾把记述当年10月间子啊忻、崞、代县地区发动群众、青年参加的盛况:“部队驻下,便组成了若干工作组,四处活动。从东头到西头,从村南到村北,到处张贴布告,访贫问苦,帮助群众解决生产和生活上的困难,运用各种方式进行宣传。党的抗日主张,‘合理负担’、‘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’的政策犹如春风化雨,冲走了人们的忧虑和不安,带来了一片朝气勃勃的景象。不几天,我们就协助地方党的组织,把抗日民主政权的基层组织建立起来了;农救会、青救会、妇救会、儿童团等群众性的抗日组织也相继成立了。群众的抗日情绪高级了。看吧:这边,一群农民围在一起听宣传员讲解《抗日救国是大纲领》,满脸是兴奋的深色;那边,一个小战士在教儿童团员唱歌:‘向前走,别后退,生死已到最后关头……’;村口一伙收割归来的农民和战士,他们挑着金黄色的谷物,边说边笑。屋檐下,妇救会的会员们正赶做军鞋,‘三个姑娘一台戏’,她们在一起唧唧喳喳,好不热闹。村外边的打谷场上,游击队员正在练操,‘一、二、三——四’的口令声,时断时续。一声号召参军,小伙子们雀跃而起:‘走!当八路打鬼子去!’一串俩,俩串仨,马上掀起了参军的热潮。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,连不够年龄的儿童团员,也哭哭啼啼闹着要当小八路。部队机关真是门庭若市,应接不暇。没几天,我们一个连就扩大到二、三百人。”
  当时还通过战动总会、牺盟会进行扩军。1938年4月,由续范亭主持,战斗总会子啊岚县召开了动员新战士的各界联席会议。山西新军各部的代表,晋绥军骑兵第一军军长赵承绶、七十一师师长郭宗汾以及傅作义的代表出席了会议,关向应也出席了会议并讲了话。会议期间各方代表一致同意扩兵13800名,由战动总会出面布置,实行统一动员,统一分配。实际上不到1个月的时间,就动员了两万多人。按照分配计划,既分给八路军、新军各部门,也分配给晋绥军各部队。
  贺龙、关向应本着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,冲破了蒋介石每个师两个旅、每个旅两个团的限制,将这个时期扩大的新部队编入一二〇师序列,使三五八旅和三五九旅都发展成三个团的建制,还成立了一二〇师独立第一支队。到1938年底,一二〇师序列扩大为两个旅(每旅3个团)、5个直属和团和两个直属营、3个直属连。全师从刚到前方时的8227人,发展到29162人,扩大了三倍多。
 
 
本文来源于:穆欣著《关向应传》 本站编辑:姚文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