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

关向应---从满族底层走出来的革命家

发布日期:2016-07-06 16:09    来源: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    作者:晋绥基金会
    “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”。
中国1946年7月21日,关向应在延安病逝。噩耗传来,身在前线的贺龙放声大哭,并在《晋绥日报》上发表《哭向应》,表达了哀悼之情。
  在追悼会上,中共中央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了关向应革命的一生,毛泽东题词:“忠心耿耿,为党为国,向应同志不死。”中共中央在讣告中称其为“中国共产党最好的领导者之一”。
  贺龙,人称“贺胡子”,为人坦诚,性格刚烈,爱憎分明,脾气有些大。能够与“贺胡子”处得来、处得好的人不一般,不是神人,也是能人。关向应生前是大连乃至东北籍中最高级别的中共干部,历任共青团中央书记、红二方面军政委、八路军一二○师政委,中共六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、政治局候补委员,六届三中全会上补选为政治局委员。中共“七大”上,被选为中央委员。虽然他从1924年离开大连,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,但生前死后,他与大连的情缘从未中断,向应街道、向应小学、向应广场、关向应纪念馆等星罗棋布,大连人都为家乡出了个关向应而自豪!
  一
  关向应的家在大连市金州区大关家屯(今金州新区向应街道),坐北向南,硬山式草房三间,碎石头垒就墙壁。西屋土坑上摆着一张小炕桌,桌上放着一盏油灯,是他少年生活、学习的地方。东屋是他的居室,室内狭小,光线黯淡,唯一的豪华用品,就是一座老式座钟。东窗前,老槐树下面,有一盘石磨,磨牙已磨得粗钝,看来是老祖先留下来的传家宝。
  关向应是满族。而清朝时,满族拥有许多特权,其中,男孩一出生,政府每月就发给2两银子,一年24两,足可以养活一家老小。当时的人们把这一俸禄称为“铁杆庄稼”,意思就是旱涝保收,一辈子有吃有穿。关向应是1902年9月10日生,那个时候,清廷还在苟延残喘,因为政治腐败,官吏无能,军队内战内行、外战外行,割地赔款,已经无力按时发放津贴,再厚的家底也经受不住坐吃山空。满族也和其他兄弟民族一样,底层家庭经济拮据,吃了上顿没下顿。据同村知情人介绍,关向应的故居是按照原先样式重建的,青少年时代,他的家比现在还要残破。可以说,他的家与周围的乡亲们相比,只算差不算好。
  生儿为喜,所以,关向应学名关致祥,小名就叫喜麟子。
  关向应上有慈祥的奶奶,下有三个弟弟、一个妹妹。父亲原来是一个织布匠,肩上承担着一家八口人的生活,劳累可想而知。忙时,他就扛着织布机外出,帮人家织布;闲时,他就在自家的几亩薄田里干活。由于日本人打赢了日俄战争,大连地区沦为日本的殖民地,日本商品倾销大连。日本布是机器制造,成本低、质量好、价格便宜,城乡热销,中国土布难以匹敌,大连地区农村的织布业很快就破产了。他的父亲因此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,面朝黄土背朝天,辛勤劳作难糊口。关向应10岁那年,父母送他上了私塾,本想让他认识几个字、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。可是,他天资聪慧,成绩优异,读书之余,还不耽误帮助家里放猪赶羊。所以,父母忍饥挨饿,一路供养,上了私塾之后,又上了亮甲店第二蒙学堂、普兰店公学堂,成为全屯有名的读书人。
  1922年3月,关向应从大连伏见台公学堂商业科毕业。不久,就进了泰东日报社印刷厂,在账房做事,认识的人渐渐增多,眼界渐渐打开。业余时间,他常去中华三一学校,请石三一老师补习文化。当时,共产党员李震瀛与陈为人一道来大连考察工人运动,认识了《泰东日报》记者刘躬,刘躬邀请他俩参观了妻子石三一创办的三一学校,进而认识了关向应。“他们给关向应的帮助和教育,也是先由生活环境、家庭景况、职业前途,渐进到社会现象而时事政局。关向应对当时的中国政治局面和社会现象是很有感慨的”。李震瀛曾对后来担任过中共大连党特支第一任书记的杨志云说:“是同志不是同志见面一谈话就能看出来,如关致祥一见面谈话就认为他可以成为我们的同志。”
  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。1924年,关向应已经22周岁。那个时候,男的18岁成家是普遍现象,而满族男子成家会更早一些。因为,满族有个风俗,就是喜欢娶年龄大的女子做儿媳妇。道理也很简单,婆家娶进了大姑娘,既可以多一个劳动力,还可以早日生儿育女,早日享受清廷的“铁杆庄稼”。所以,父母开始四下托人,在同村给喜麟子找了个对象,多次催他回乡结婚。
  而关向应胸怀鸿鹄之志,渴望纵横天下,岂愿意年纪轻轻就受家室拖累。1924年3月,李震瀛再次到大连活动,吸收关向应加入团组织。关向应成为大连历史上第一批共青团员。
  不久,关向应就随李震瀛远走高飞,去了上海。在《忆兄长向应》中,妹妹关运兰说:“父亲在乡下给他找了媳妇,结果他逃婚了。父亲骂他,……向应离家那天,父亲生气没有送他,妈妈领着我哭着送到三幢碑。他对母亲说:‘我走后你别想我,就是想也不要乱想,我不会死的,也不会做什么丢人的事。父母把我养大,供我念书,我一定会叫你们过上好日子的。’他弯下身亲了亲我,又对妈妈说:‘妹妹长大了找婆家,可别找有钱人家,因为咱家穷,到了人家要受气的,要找一户劳动人家。’向应兄走的时候是4月。他走了以后,再也没有回来。”
  二
  在革命的大熔炉里,关向应就像一块上好生铁,百炼成钢。
  1932年1月25日,关向应从上海中央特科来到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中心——湖北省监利县周老咀,担任湘鄂西中央分局委员、军委分会主席和红三军政委,开始与贺龙交往。
  当时,湘鄂西根据地革命形势异常严峻。分局书记夏曦非法取消了红三军的军师两级指挥机关,将部队编为5个团,名义上是由军委分会直接领导,实际上是他一人说了算。红三军军长贺龙受到了排斥。夏曦还想以送他去苏联学习的名义,调虎离山,赶走贺龙。他领导的“肃反”运动持续屠杀几个月,洪湖县区干部几乎杀光,有的连队前后杀了10多个连长,被以“莫须有”罪名杀害者多达几千人。
  到达湘鄂西之后,经过深入地调查研究,关向应公开表态:“贺龙同志是我们党的一位军事家,曾经参加领导过南昌起义,为革命作出过重大贡献,党是相信他的。”
  1933年1月,中央分局在毛坝召开扩大会议,夏曦提出解散党、团组织“创造新红军”的主张,并坚持要继续“肃反”。与会者纷纷表示反对。贺龙说:“解散党,我不同意,我在旧军队时就想参加党,到南昌暴动后才加入。我只晓得红军是党领导的,要解散党我坚决反对。”但是夏曦不顾贺龙、关向应等人的反对,滥用自己手中的最后决定权,解散了党、团组织和省苏维埃。从此,红三军中仅有夏曦、贺龙、关向应3名党员。到了年底,红三军在南征北战、东拼西杀中损失惨重,仅存3000多人。
  次年6月,红三军到达贵州省德江县的枫香溪,中央分局开会研究创建黔东根据地问题。贺龙在会上说:“我们再也不能这样走了。野鸡有个山头,白鹤有个滩头,红军没有根据地怎么行呢?没有根据地的苦头我们已经吃够了,不能再吃下去了!”他强烈要求结束无目标无前途不停顿的游荡,建立根据地,停止“肃反”,恢复党、团组织和政治机关。关向应坚决支持贺龙的意见,夏曦失去了市场。
  在长期的生死考验中,关向应与贺龙结下深厚的革命情谊。1941年10月,关向应肺病复发,被组织上送到延安治病,医生确诊为空洞性肺结核。随后,只要到延安,贺龙总要抽出时间前去探望。1945年4月23日,中共七大在杨家岭中央大礼堂召开,第二天,因前线战事紧急,贺龙仓促离开。临行时,他未能当面话别,特意给关向应留下了一封信。接到信后,关向应读了又读,流着泪说:“我们一起打了十多年仗,始终没有离开过,这一回他一个人走了!”
  三
  离开大连后,直到1946年7月21日逝世,关向应再也没有机会回故乡看一眼,但关向应与大连的故事,并未结束。
  1946年3月8日,在大连市各界妇女建国联合会成立大会上,马丹被推选为主任。巧合的是,马丹正是关向应的第二任妻子。
  1928年5月,关向应前往苏联,代表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出席党的“六大”,参加团的五大筹备工作。6月21日,他代表团中央向中共“六大”作青年工作报告。“六大”闭幕,他当选为中央委员;在六届一中全会上,他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。期间,他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读书的秦缦云(1908-2001,山东济南人)结婚。随后,秦缦云一直陪同关向应进行革命工作。1930年8月,关向应从上海到武汉,秦缦云在中共中央长江局秘书处工作。12月14日,秦缦云在汉口日租界同仁会医院生下一子,关向应为其取名叫“拯”,是希望他长大后,能够拯救人民出水火。因秦缦云患产后热,关向应整日忙碌无暇照料,关拯被寄养在教会办的育婴堂,化名“曹拯儿”。12月底,关向应与秦缦云等人撤回上海,其子被人抱走,不知所终。后来,关向应前往湘鄂西,与秦缦云中断联系,秦缦云又与盛忠亮结婚。盛忠亮曾担任中共中央委员、上海局书记,是著名的“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”成员之一。1934年10月,被捕叛变。1949年以后,秦缦云又与盛忠亮去了台湾。直到1986年秋天,年迈的秦缦云回国探亲,曾专程到延安,瞻仰关向应的陵墓。
  1937年冬天,在山西临县县城内,由山西第二战地总动员委员会武装部部长程子华陪同,关向应到总会所属妇女团检查工作,认识了18岁的“川妹子”马丹(四川合江人,原名邓开慧)。
  马丹回忆道:“1938年春天,我调到岚县动员委员会组织部任副部长。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,心里未免感到有些茫然、孤独。程部长特地嘱咐我说:‘今后工作上有困难,可以请示关政委。’”在《向应同志对我的教诲》中,马丹说:“我第一次到那里请示工作,贺师长和关政委很亲切地招呼我坐下,还叫警卫员(当时叫特务员)倒水给我喝。……临走时,关政委赠给我两本书,一本是《从一个人看一个新世界》,一本是《静静的顿河》。这两本书都签有他的笔名‘始炎’。我十分喜爱这两本书,一直珍藏到1945年日本投降后,随林枫同志率领的中央干部团奔赴东北革命根据地时,才将它留在晋西北。”
  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,关向应在延安出席中共六届六中全会。10月10日,他与正在马列主义学院学习的马丹结婚。“仪式非常简单,只在城里一间小馆子里请了一桌客,客人都是和我在一起工作的同志,首长和军队干部都没有参加。”1940年5月,马丹学业结束,返回晋西北,在山西兴县城外李家湾的一二○师部住了两个星期。不久,就被分配到兴县妇女救国会工作。离开前几天,关向应对她说:“贺师长和我是很亲密的战友,他一贯很关心我,听说你要回地方工作,怕你来回路远,想给你一匹马。如果他真要给你,你应坚决不要。我是最反对夫荣妻贵的封建思想的,你不要有这种特殊,要凭自己的能力取得应有的待遇。”从此,马丹都是用两条腿和一根打狼棍从县城走回师部,夫妻团聚。关向应也从来没有骑着高头大马去看过她。
  遗憾的是,马丹的“辣子性格”难以改变。当丈夫生病去延安治疗,正需要她前去照料时,她却说:我是来革命的,不是来照顾病人的。这个历史镜头,被老鬼写进了《母亲杨沫》一书,才为人们所知。
  1945年11月,林枫担任了东北局组织部部长。他是关向应的老部下。1947年,林枫曾派马丹去大关家屯,看望关向应的亲属。林枫说:“马丹和关向应共同生活过,虽然因为关向应同志病重没有让马丹去延安,而共同生活过的人,怀念是深切的,别人比不了。派她去办这件事,很合适。”事后,马丹给他回信说,关向应的父亲还在世,生活很苦,兄弟四人,关向应是长子。不久,林枫报请东北人民政府副主席李富春,特批了一笔抚恤金,请马丹经手转交关向应的亲属。
  1949年底,马丹随同第一批南下干部奔赴广州,曾任广东省民政厅办公室主任、省旅游局副局长。晚年接受记者采访时,她不无感慨地说:“我和关向应结婚8年,共同生活的日子还不到一年……”她在《悼念关向应同志九十冥寿》一诗中,深情地写道:“九十流年半在阴,分飞劳燕痛离林。一生奉献乐忘己,八载救亡报国忧。理想于今初实现,音容永在万民心。中华此日创新貌,欲慰英灵何处寻。”
         作者单位:东北之窗杂志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