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枫传略--第七章夺取东北的斗争（二）

发布日期：2016-08-26 16:59 来源：《林枫传略》作者：穆欣

作者穆欣

进军东北的艰险历程

　　干部团离开兴县，翻山越岭走了五天，到达刚刚解放的神池县城，准备通过敌人封锁线。当时日本政府虽已宣布投降，并已于9月2日在东京湾美国“密苏里”号军舰上举行了日本无条件投降书签字仪式，但是由于蒋介石、阎锡山的唆使、纵容，日伪军拒绝向我军投降，沿途敌伪势力仍未被彻底摧毁，战争状态依然存在。东进支队此去需经山西、察哈尔、热河等省，要通过敌伪的占领区。林枫认为，这支队伍是中央直接调派收复东北的骨干力量，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地到达目的地。他要求每一地须作周密的侦察，深入了解敌情，时刻做好战斗准备，保证这支队伍的绝对安全。支队在神池作了充分准备，计划从朔县、宁武间长城险关杨方口穿越同蒲铁路。当天晚上，支队就向北讲途中的头一道封锁线进发，行军途中备历艰险。一位随行者曾经记述沿途的情景：

　　“当时，铁路两侧一二十里宽的地带尚为敌伪军控制。在部队和民兵的掩护下，我们顺利地到达铁路线。铁路上，在我们通过地点两旁，民兵们使劲用铁锤敲打铁轨，装作破路的样子，以迷惑敌人。开始，敌人从南北碉堡向伪装破路的民兵打抢，但是不久就发现了通过铁路的大队人马。向我们枪来。敌人盲目射出的子弹从我们头上和身旁嗖嗖飞过。我们生怕林枫同志为流弹所伤，紧紧地守卫在他的身旁。林枫同志看到部队已经暴露，便停在路旁，沉着镇定地指挥部队秩序井然地快速通过铁路。这时，支队参谋长解方同志赶到林枫同志面前，向他汇报说敌人的装甲巡逻车已经开出，催他赶快离开。在解方同志的一再催促下，林枫同志才离开了铁路。

　　“通过同蒲铁路以后，第二天，便下起了蒙蒙细雨，道路泥泞，行走困难。我们的行军速度本来就不太快，一天约走100多里，这时就更慢了，一天只走60里。为了坚决贯彻中央‘以最快的速度挺进东北’的指示，林枫同志认为，必须采取措施，大大加快行军速度。他提出，‘早到一天是一天，早到一个是一个。’林枫同志决定：集中所有马匹装备一部分领导干部，带部分警卫员，加上电台、机要科，组成‘前梯队’，其余的同志作为‘后梯队’。前梯队能走对快走多块。经过这次调整，前梯队的行军速度非常之快，达到每天180里到200里。

　　“第二天下午，我们前梯队进入了当天准备宿营的应县境内小石口村。恰在这时，一股外出抢粮的敌人与我警戒部接触，一时枪声大作。由于情况不明，林枫同志命令部队集中到村里，支队的领导者们当即研究对策。有的同志提议把警卫员集中起来冲它一下;有的同志主张绕道翻山，认为这样比较安全;有的同志则认为应当等后梯队来一起走。林枫同志认真倾听了大家的意见，然后说，我们带的大都是领导干部，我们的任务是把他们尽早带到东北，既要快，又要安全。最后决定：第一，队伍停止宿营，立即翻过小五台山向晋察冀边区靠拢;第二，尽快高清敌情;第三，把情况告诉后梯队，并从后梯队警卫部队抽调一部分人随前梯队一起走。林枫同志派我和任保让同志去后梯队，他嘱咐我们，找到后梯队后不要停留，连夜赶回，从这里进沟翻山，沿途找前梯队，第二天中午前务必归队。

　　“接受了任务，我们立即策马扬鞭沿来路返回，约摸走了50多里，找到了后梯队。我们带着一部分警卫部队连夜追赶前梯队。爬山海拔两千多米的恒山时，已是红日东升，山顶白雪皑皑。不难想象，前梯队夜越此山，是非常艰险的。越过恒山，我们在繁峙县的沙河找到了前梯队。我们到达部队驻地的时候，林枫同志和解放参谋长还在看着一张小比例尺的《中国地图》，一面看，一面用火柴棒量着，按照比例尺计算支队前进的距离。一望而知，他们从昨天夜里翻越恒山起就没有休息过。”

　　前梯队从应县小石口村到繁峙县沙河村，确实是一次艰难的夜行军，漫天雪飘，北风呼啸，山道崎岖，坡陡路滑。有马不能骑，只好牵着步行。部队只顾赶路，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，马也没有喂料。走过一段路后，人困马乏，就在路边的几个山村里略事休息。林枫和大家一样，这时也只吃了一点莜面糊糊和土豆，身体还未暖透就又匆匆赶路。当队伍自白雪皑皑的小五台山顶下到宿营地沙河村时，这一天一夜已经走了220里路。

　　干部团过河后，开始行进在晋察冀根据地境内。大家又走了五天，赶到阳原县的化捎营村，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派来汽车，将林枫和支队其他几位领导同志接到张家口，把干部队伍送到宣化。晋察冀军区给他们补充了急需的棉衣、鞋帽和各种日用品，并让大家从宣化乘坐火车到沙城。许多同志第一次坐火车，感到新鲜，直到沙城下了火车，还在饶有兴趣地谈论坐火车的事情，人们都说，还没做够就让下了车，实在是很不过瘾。林枫从张家口回到支队，听到这些议论风趣地说：“不能再坐了，再坐就做到国民党的北平去了。”又说：“同志们，再加一把劲，我们争取到古北口或承德再坐火车。”这时队伍路过一个小镇，林枫边走边对大家说：“这个小镇叫土木堡，别看它不起眼，在历史上却是很有名的。明朝正统末年，瓦刺贵族也先率军攻明，明英宗朱祁镇在太监怂恿下，率50万大军御驾亲征，到了大同，刚听到前方小败，就惊慌撤退，且行军路线屡变，明军混乱不堪，至土木堡被也先追及，英宗身边的将士饥渴疲劳，仓促应战，伤亡过半，而英宗也做了蒙古人的俘虏。这件事在历史上就叫作‘土木堡之变’。”大家兴味盎然地听了林枫谈论古今，忘记了疲劳，很快便到了靠近古长城的延庆。

　　在队伍开往延庆的路上，人们发现林枫的夫人郭秋明没有同来。原在林枫从张家口回来，已将郭秋明和两个孩子(一个三岁多，一个才11个月)留在宣化，再由郭秋明把孩子转送到涿鹿县她的老家抚养。这次郭秋明和晋绥的其他一些干部一起，响应党中央的号召，申请党组织批准同林枫前往东北。在部队离开兴县以前，有一天接到中共中央电示：从晋绥去东北的干部，要选择精干的，带小孩的女同志不能去。郭秋明向林枫要求：“你们大队把我带到宣化，我把孩子送到姥姥家，自己再去追你们。”林枫感到这样还切实可行，就答应了。队伍到了宣化，便即照此作了安排。这件事情使大家深受感动。许多年来，林枫在同反对势力相周旋的过程中，像这样遇到情况紧急，不能兼顾私情的时刻，他们夫妇抑制着内心的情感，不让儿女之情拖累革命大业，舍弃亲生骨肉已有多次，表现了一个革命者的高尚情操。——1937年他们转战华北时，他的大女儿因为缺乏营养，在转战延安后夭折;1939年春在晋西南敌后打游击时，因敌情紧张，战争频繁，他又把出生刚满月的二女儿寄养在隰县蟠龙庄一个老乡家里(当年冬天发生晋西事变，部队转移到晋西北地区后，这个孩子也因缺乏营养而生病夭折)。这次郭秋明把孩子送到老家安置好，又到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，经组织帮助，和其他同志一道经热河，绕道义县，在11月底到达本溪中共中央东北局组织部报到。

　　林枫在张家口知道了东北更多的情况，赶路的心情也更急切。10月9日到延庆后，他找中共延庆县委了解过情况，当天夜里发电报报告中央：队伍从明天起，将不分昼夜地赶到古北口，并请中央转告彭真。前引随行者的文章记述：队伍“在延庆住了一宿，五更造饭，天刚一亮，我们就又出发了。由于美日蒋勾结，阻止八路军进入平津等大城市，我们一出延安，就离了大路，沿古长城东去，取近道直奔古北口。因为山道崎岖，不能骑马，林枫同志便和我们大家一起步行登山，虽然时值暮秋，但还是人人汗流浃背。在一座小山顶小憩时，林枫同志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古烽火台旁，向南眺望。我去给他送水的时候，他手指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，指着前方对我说：‘南边不足百里就是北平，目前已被国民党军队抢占了，现在我们还不能去。但毛主席在七大就说过，七大在延安开，八大要去北平开，九大要去上海开。’顿了一顿，他又说：‘北平我们是一定要去了’。”林枫同志神态严肃、坚定，话语中充满对革命必将在全中国取得胜利的坚定信心，对貌似强大的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度蔑视。林枫同志的话深深感染了我。是的，我们一定能把国民党反动派从中国的土地上彻底清除，为我们的祖国创造一个阳光灿烂的明天。

　　“自延庆出发后，东进支队日夜兼程，没有住过一个整夜，没有睡过一个整觉，只是在吃饭的时候，才休息一会儿。机要人员还往往要利用这个时间架起电台向中央报告前进的位置，接收中央的指示。而林枫等领导人更忙，每每抓紧这一点时间围着地图计算指示。而林枫等领导人更忙，每每抓紧这一点时间围着地图计算前进的路程，选择行军的路线，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。如果遇上电报没抄完，林枫同志常常让部队先出发，自己留下来等电报收译完毕再去追赶部队。这样披星戴月、马不停蹄的长途连续行军，使同志们疲乏已极，骑乘的牲口也疲惫不堪，有的马背被磨破，出血流脓，不少同志不能再乘马，只好步行。鞋磨破了，脚打泡了，困难越来越多。尽管这样。也坚持跟上队伍。

　　“我们原拟在承德乘火车去沈阳，但到达承德西郊以后，苏军不但不让我们乘火车，连通道过市区也不行。支队的领导与冀热辽军区取得了联系，向彭真同志和陈云同志汇报了情况。彭真、陈云同志当即指示东北局派火车来接我们。我们又经过两天行军，到达平泉车站。东北局派来的火车已经到达，支队领导决定，人乘车，留下马匹，东进支队的前梯队10月23日夜间胜利到达沈阳。这样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行军，我们终于比国民党队早40多天进入沈阳，为开创东北根据地，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，打下了胜利的基础”

　　彭真、陈云、伍修权等于9月18日到达沈阳后，东北局即开始工作。19日召开了第一次工作会议，针对国民党军队妄图与我争夺东北的严重局势，确定党在目前的主要任务。会议指出：我军到达各地后，要立即收缴敌伪武装，加紧剿匪工作，严厉镇压汉奸和敌特分子，摧毁伪政权，建立民主政府，安定社会秩序，迅速恢复生产。在农村要组织群众开战反奸反霸、减租减息斗争，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策，肃清国民党的影响。同时广泛发动群众。扩大人民武装，准备与国民党反动派打仗。

　　就在9月19日这天，中共中央发出指示，规定我党我军在全国的战略方针是“向北发展，向南防御”，主要任务是打击和阻止国民党军北进，继续大力消灭日伪军，完全控制热河，察哈尔两省，发展和控制东北，而在林枫一行到达沈阳这天，中共中央又指示东北局：“竭尽全力，霸占全东北，万一不成，亦造成对抗力量，以利将来谈判。”

　　彭真看到林枫率领的这支干部队伍已经到达时，十分高兴。当晚他向中共中央、毛泽东报告：“林枫、张平化等率中央干部团一部，今晚抵此。黄(永胜)张(秀山)24日到承德，昨晚已由锦州去车接送干部。”——黄永胜、张秀山所率领的后梯队，于10月30日到达沈阳。

　　林枫到沈阳后住在三经路九纬路，随他到达的前梯队干部住在铁西工业大学。12月16日，彭真由林枫陪同，前往这批干部住处看望大家，并向他们讲了话，畅谈东北的形势和争取东北的任务。讲起具体做法时，彭真谈到要放手发动群众，发展武装，接收政权，积极收集和保管资财，建立根据地。接着，这些干部就被分配到东北各地区去开辟工作。林枫也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。

本站编辑：姚文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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